【叶周】夜归人 第8章 by和邑
第八章
出院之后，生活很快恢复了正轨。叶修每天照常晨练，也会在晨跑时带回来一天的菜，除此之外，他还多了一样新工作，和周泽楷学习表演。
不知是不是一段时间的作息趋同，周泽楷也习惯了早早起床，他自己转着轮椅跟在忙碌的叶修身后，或者是自己坐在落地窗边，看窗外花叶上挂着的晨露。
小周终于习惯了桂圆红枣汤的味道，不再在喝的时候捏着鼻子，康复训练开始的第一天，他站在半开放厨房的小吧台边，完完整整地看着叶修熬了一锅汤。
“不要姜。”周泽楷说。
叶修戴着耳机听台词，此时才注意到周泽楷的存在。
“没有姜很腥。”叶修切着姜片，又切了两段葱，丢进砂锅里，“待会不舀给你。”
周泽楷点了点头，似乎对他平时吃的美味十分好奇。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出于角色需要去学习某些技能、了解某些知识。周泽楷知道对于演员来说，生活中的沉淀和积累必不可少，但出于性格、出于他的意愿等等多方面的原因，周泽楷不擅长、甚至没有试图去了解的想法。
是叶修的出现，开始让他对生活的琐碎产生一些好奇。比如叶修是怎么把他咬不动的软骨、不爱吃的白萝卜，做到能够入口的。
叶修被人注视着工作也没有太多不自在，他闲聊似的跟周泽楷说着话，即便小周不答话，叶修知道他在听，这样的单方面交流就能够进行下去。
此刻连空气都是静谧而安宁的，房间里充斥着饱晒太阳之后暖洋洋的气味，初夏的蝉鸣声音时有时无，并不喧嚣，倒像是风里不疾不徐的琴音。
叶修不像是完全了解他的江波涛，在他面前，叶修拥有足够的自主性，他能在不算多的交流里与他流畅沟通，能明白他的意思，能理解他的事业。
在这一切共通点的背后，是叶修藏在不正经表象之下的、对他人足够的尊重和理解。
某种程度上来说，叶修也像周泽楷一样，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他不会太多地表现自己，所有属于他的特质都是从他的行为中表现出来的，比如他正在熬的这罐汤。
他悄悄地、无言地关心着周泽楷，却没有和他唠叨过一句“多喝汤、多补钙”之类的废话。他把汤做到最好喝，周泽楷自然而然地就能接受。
叶修性格中沉静踏实的一面与周泽楷无比契合，以至于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能了解彼此。
叶修知道周泽楷精益求精的态度，理解他为了追求梦想一头扎进去的勇气。因为在鲜为人知的过去、在被周泽楷窥见一隅的无声岁月中，叶修也是这么做的。
“明天不熬汤了，换个清淡口的。”叶修一边给汤撇浮沫一边说，“小周，你想吃什么，哥去买。”
“火锅。”周泽楷咧嘴笑了，眉眼弯弯，把叶修也看笑了。
“行，就吃火锅。”
＊＊＊
小周能够脱拐行走的时候，叶修也正式开始了表演类型。工作室的助理给叶修整理了许多同类型题材的影片，周泽楷陪着他一边试一边练，把每一句台词都背到滚瓜烂熟。
在原作故事中，周泽楷饰演的这个军师人物是男二这个皇子最终能登上皇位的核心人物，两个人物的很多核心元素设计都是对立或映衬的，换句话说，这两个人势必要相互依托，彼此成就。
前期拍摄时周泽楷大多时候都是带着男二往前走，戏剧张力削弱了很多，只能算是无功无过地达到了及格线。
但既然是叶修配合他，从零开始学起，周泽楷就要精益求精，就要追求极致。
叶修的表演天赋还挺不错，他从最初的生涩、夸张之中慢慢摸到了诀窍，最难得的一点还是，叶修在表演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他不会拘泥于某一个框架、落入俗套，对于角色也有更多元更深刻的揣摩和理解。
两人第一次穿着家居服对戏的时候，连一直教他的周泽楷都大吃了一惊，久久不能出戏。
不同于之前男二强行板着脸端出来的架子，叶修饰演的皇子从表象上就能看出一定的矛盾和复杂性，对于两个角色之间的羁绊关系，叶修显然也有一些自己的理解。
他没有完全照本宣科，剧本中一场鸿门宴的刺杀戏，叶修另设计了一段折扇接茶杯的戏，他们在家里拿手机拍了一小段发给导演，这部分设计理所当然地被加到了剧本中。
叶修的手劲那可是端枪出来的，以前也经常骑马巡逻，该有的底子他一点也不差。
最开始射箭课周泽楷还能教叶修不少，一段时间之后，只从动作上来说，叶修已经毕业了。
当然，准头和经常泡射箭馆的小周还是不能比。
“这段台词太直白了一点，味道不够。”叶修抱着他写满了各种线条和笔记的剧本，周泽楷坐在他身边，也凑过来看。
他们摒除了一切杂念，为接下来小周期待无比的作品不断打磨。在他们暂时接触不多的网络上，一场不知从何而起的风也悄悄刮了起来。
［有人注意到医院送花那次的助理小哥哥吗？我居然在超市遇见他了。］
楼主：［图片］［图片］他买了好多甜食啊，挑蔬菜也很认真，付款的时候我看见他摘口罩了，还挺帅的。
2L：不知道楼主有没有注意到，他拿的零食全是周周爱吃的……
3L：哇塞，发现镜头大大方方打招呼诶。不愧是小周的助理，上次看他捡花，我就好喜欢这个助理小哥哥，他肯定很懂周周。
楼主：我趣，刚在路上搭上话了，他说小周恢复蛮不错的，最近一直在复健。
4L：小周，一点也不像员工对老板的称呼啊喂！
楼主：又买了好多营养品什么的，助理小哥哥真的很不错，对周周超级好。希望周周快点好起来。🙏🏻
这个帖子的创建者还不知道，这个贴后来会成为叶周cp的朝圣地，被代代慕名而来的cp粉反复打卡，顶上首页。
此时的叶修在大家认知里，还只是那个“帮周周收花举牌子的帅气助理小哥哥”。
在采购火锅材料的过程中，由于数额巨大，叶修还获得了超市的两次抽奖机会，第一次抽中了一桶油，第二次抽中了一打啤酒。
油还不错，啤酒……
叶修把东西搬到家，周泽楷坐在窗边看电影，步子慢慢地跟了过来。看见啤酒的时候，叶修明显看见他眼睛一亮。
叶修对酒实在是不擅长，或者都不能算不擅长，他是完全不能喝，他心里很有数。
但是看着周泽楷这个表情，谁舍得拒绝他呢？
叶修切着菜，周泽楷放了一听在冰水里，坐在吧台边看。鱼、蔬菜、肉，食材一样样装进盘子，自己买分量会比火锅店更足，小火锅打好料摆在桌中间的时候，周泽楷还发出了轻轻的惊叹声。
他把泡冰了的啤酒拿出来，仔细用布擦干净，倒了两小杯。叶修盯着还在冒泡泡的杯子，轻轻咽了一下口水。
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难得有叶修都害怕的东西，他一心涮菜试图逃避喝酒，谁知一向很不主动的小周忽然举起杯子，酝酿了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
“嗯……排骨汤很好喝，谢谢。”
杯子举在火锅面上，冒起来的热气扑在周泽楷手上。如今小周已经能自己握筷子了，但之前受伤留下的疤没那么快消失，有的还是痂，有的已经脱落，流露出下面肉粉色的新生皮肤。
吃了那么多苦，周泽楷没有哭过没有抱怨过，此时还笑着向叶修敬酒。
连杯酒都不陪他喝吗？叶修不太忍心。
他端起酒杯的手有些微颤，小小的、和蓝牙耳机差不多高的酒杯，他一口就喝完了。
这顿晚餐结束得特别快，桌上的食材还没解决多少，最终是在叶修不胜酒力、倒在桌边作为结束的。
周泽楷看着睡着的叶修，多少有些茫然。他填饱肚子擦干净嘴，悄悄蹲在了桌边。
叶修睡着了，还是因为喝了酒，现在对他做什么，跟他说什么话，叶修也许都不会听见。
要不要告诉他呢？
小周十分纠结，他也不太知道这份心情应该如何表达，只是模糊地明白这应该叫做喜欢。
像电影角色那样，直接把“我喜欢你”说出口吗？
不知怎么，周泽楷总觉得这么做轻佻了些，除了喜欢，他对叶修还有崇敬、还有欣赏、还有更多更多不止是喜欢的东西。
这些心情不是一句喜欢能够概括的。
他轻轻拍醒了叶修，对方眼神略显茫然，瞧见他的时候却露出了一个笑：“小周。”
“叶修。”周泽楷说。
叶修眯着眼睛，也不知是醉着还是醒了。他嗯了一声，自己拿纸擦了擦嘴：“抱歉啊，哥有点困，东西留着我明儿……”
周泽楷注视着他，似乎有话要说，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餐饭上。
叶修也很想听他说话，但这会头实在是太晕了，顶不住。他坐到沙发边，周泽楷一路跟着，不时出手搀他一下。
“还让病号照顾，我真是……”叶修无奈地笑了笑，一手揉着额角，“小周，想说什么吗？”
周泽楷慢慢蹲在他面前，复健多日的动作真正执行起来还是有些痛。他凝视着叶修，手搭在叶修膝盖上，直起上半身。
他很轻很轻地，在弯着腰的叶修唇上吻了一下。
“谢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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